书府的事情,他虽为丞相嫡子,却毫无实权,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落入那深渊之中。
状元郎帽间簪花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落在了柳清浅手上。
“卿卿替我簪上。”
少年嗓音如清风白,不染俗尘,此时竟带着一丝委屈。
她还没委屈的呢…
“好。”
看着手里独属于状元郎的金花,华贵漂亮,白银枝叶,饰以翠羽,坠一鎏金银牌印着“鸿梁宴”三字。
他如今已是殿元公了…
……
“安丞…”
沈从鸿一袭紫鹤官服,虽年逾四十五,却保养得甚好,乌发美髯,温文儒雅,昔日风采犹存。
素日里一下朝,安偃见到自己就绕走,如今难得有机会能截到人,他还是很想跟这个儿子亲近亲近的。
视线被挡,安偃心情烦闷,手劲一使,杯子便碎成了几,不阴不阳:“右丞大人,您有何贵干呐?”
饶是如此,沈从鸿也淡定如常,他知这个儿子心里怨气颇深,虽不知为何,改的名要取这偃字,仰面倒地之意,对一个武将来说实乃大不详。但连姓也改了,随他母亲,可见是不愿意认他这个父亲的。
从小便孤零无依,苦了这孩子了,恨他也是应该的。
和气:
“本…我觉着此风景好,与安丞同赏。”
安偃笑肉不笑:“可你挡到我看风景了。”
沈从鸿纵横官场数十载,沉得住气,并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不尊,也能厚着脸屹立不动。
目光在那肖似婉娘的面容上扫过,自是知他在看什么,稍一沉默,几番叹息:“繁华已散香作尘,惜花无计花残。这景可任赏,莫溺其中啊。”
当年他确是真心爱着婉禾,恩断也是情非得已。
席玉与那女子暧昧纠缠便罢,左右都是在他的眼子底下,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他担心绝儿会跟他一样,年轻气盛,为情冲动出傻事…反倒害了所爱之人。
毕竟,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呢…
“莫闲事。”
安偃都没抬一下,随意应。
叛国罪臣之后与手握兵权的重臣勾结在一起,哪怕无意,也令人疑心谋反,南景帝或许不会动他,但一定会要了卿卿命。
见这右丞还不识趣地杵在眼前,安偃语气里多有不耐,“右丞大人若无甚要紧事,望您且去,莫添扰。”
始乱终弃枉为夫,生而不养枉为父。
同此等薄情寡义之人,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