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苏州长桥上垂眉浅笑的金眸青年依旧栩栩如生。
燕回很快稳定了心绪,摒弃一闪而过的慌乱,又变成那个游刃有余,如松如竹的公子。他的袖子像是百宝盒,从中变出一朵粉凤仙花别在她发,是姑娘拿来在这一天染指甲的。
好看么?他问。
耳边不知是谁在哼唱悱恻的小调,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谢溶溶转过,袖下的指甲在石上刮挫,她眼睛有点热,耳朵也在发,小声说,好看烟火好看的。
苗子清不费灰之力找到哭得满脸涕泪的苁枝,两人坐在包子摊前,一直等燕回提着一兜金鱼把人送回来。谢溶溶掀了面,脸热得红扑扑跑到苁枝跟前,苁枝撇着嘴要哭,被她抓着手腕套上一串剔透的玛瑙石,着鼻涕囔声,小姐,你真是吓死我了。
谢溶溶拍拍她的,我快被姓牛的吓死了。
苁枝后知后觉,瞪大眼睛夸张地问,啊?你还碰见牛公子了?说着手忙脚乱地把面给她系好,那可要捂着点。
她两人在前面叽叽喳喳,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天塌地陷的凄苦模样,真是重活一遍,活成了十四五岁还没出阁的姑娘。
燕回送佛送到底,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一路把她送回宁宅。
谢溶溶提着一包云片糕递给他,把兔儿面拿在手里,她不避闪了,燕回却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我明日就要回长洲县了,燕公子呢?
燕回被她一句燕公子喊得心神漾,好在天黑,她看不清自己的无所适从,算起来这是他们相识大半年来,谢溶溶第一次好声好气地叫他。
路上当心,他清清嗓子,想起一件事,回家后还有人在等你。
谢溶溶笑,那当然,我爹还在呢。
他没多透,把金鱼兜子递给她,我要回金陵一趟。
谢溶溶就着别人家门口的灯笼低看鱼,这么急?那您路上当心。今晚真是谢谢了。
他目送她轻快地走进朱红的大门,直到那抹背影看不见才转匆匆往码赶,苗子清要替他拿面和糕点,他捂在怀里不让。
苗子清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见他侧脸扬起的嘴角就没落下过,摇着喟叹,这回真是栽大了。
第二日一早,谢溶溶拜别宁太爷,抱着一只深口大瓷碗坐上车。谢夫人点点她脑门,哎哟哟地感慨,多大的人了,还去捞鱼玩。
谢溶溶不意为然,就着苁枝的手吃龙须糖,没玩过的呀。
谢夫人不再多言,好在城中路平敞,洒了几滴水,鱼也平安到家。谢溶溶一下车,不见谢宝林倚在门上,却看见一抹熟悉的影。
银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