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一样的昳丽。

        燕回的目光扫视到她翻开的交领和出来的一截白腻细长的脖颈上，几不可见地一动，不自然地错开眼睛，转去看墙角花几上的净瓶。

        谢溶溶以为自己眼花了，竟然在他脸上瞧出一抹红晕，她没好气，这么晚了，你来送吃的我也不会收。你再这样，明天我就叫阿娘陪我睡。

        连她自己都不自觉，语气里的嗔怒和白间的风轻云淡死气沉沉相去甚远。白天的时候，仿佛是印在纸上装裱起来的一幅画，等到烛火点亮，门扉敲响，她从画上走出，落地成顾盼神飞的美人。

        燕回这些日子被她家的人轮喂钉子，早吃到没脾气，谢溶溶见他两手空空，哪里是来送吃的，本就是诓她。

        她啪地把窗一合，没留神一只手卡在里，被两扇木板夹了个正着。

        嘶燕回倒一口冷气，窗是实木的，被她的怒气鼓动，狠狠咬了他一口。

        谢溶溶吓得手心冒冷汗，几步跑回来扑到窗边，白煞着脸，又急又气，你你干嘛把手放那儿，夹坏了没？还能不能动？

        还是右手呢，要是真坏了讹她怎么办。

        燕回捂着手掌不作声，谢溶溶左看右看，才从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分辨出来他是在偷笑。她简直怒不可遏，你作弄我？你怎么这

        一只指骨修长，指节秀美的手摊在她眼前，玉质的手背上一泛着紫痕的红印。谢溶溶对他的手颇有好感，甚至被它偷了耳坠也没迁怒。

        她被那迅速鼓起来的红痕刺痛眼，嚅嗫，我我去找药箱

        不用去，衣袖被那只伤手拽住，脸上看不出一丝痛意，不疼，不用拿药。我没有骗你，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说着，他从袖口摸出一只泥的小人，是个穿红底大花袄的女娃娃，怀中还抱着拇指盖大的胖鱼。

        谢溶溶一眼就认出是聚宝山上裹着农妇衣裳的自己，面人手掌大小，黑豆一样的眼睛，红嘟嘟的嘴，不知为何白面上有一撮灰。

        她问燕回，这里是蹭脏了么？

        他狡黠地一笑，让她看去竟然没有往日的反感，你当时了煤灰，着这副模样跑了半天。

        谢溶溶想起她瞎捣一气，闭着眼睛煤炉，许是那会儿蹭上的。她心里说不清不明的滋味，明明山上的一切也曾是把她入绝境的元凶，可如今回想起来，没有后悔没有怨怼，能反而心平气和地回顾那两日的点滴。

        她轻轻摇摇，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她没看见燕回的表情有片刻割裂，他勉强维系笑意，在她眼前晃了晃青紫泛开变得目惊心的手背，果不其然，谢溶溶眼神有些许松动。

        他往前递了递，半个子压在窗板上，穿着大花袄黑豆眼的女娃娃笑眯眯地朝她摇晃脑，就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