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穿过她的肺腑,在每一个内脏里疯狂生长,结出大大小小,蛛网一样的脉络。那孕育了生命的胞,不仅仅是万物的起始,此时更成了她内的沉疴顽疾,时时刻刻提醒她,十月怀胎,她拼死带来了他的生,十六个月后,他却要再次带走她的半条命。
银环,你听见了么?阿鱼叫我娘呢。
苁枝再也忍不住,呜呜啊啊地哭出声,趴伏在地上攥着她的袖子摇晃,小姐,小姐我是苁枝,我是苁枝。
她的声音是一粒落在地上的鼓点,随后,屋里此起彼伏,锣鼓震天。
燕回在各式的哭丧中送走太医,他站在门外,阳光很好,金灿灿的像极了阿娜淌过水的长发,谢溶溶僵直的背影奇迹般地化解了他心中一个解不开的结。
谢溶溶的沉默不发吓坏了很多人,苁枝哭着去求燕回,又跪到禹王府外找杨裳,前者一声不吭,谢溶溶不说话,他也变成了哑巴,像个影子跟在她边,敬府人来人往,他这会儿还知避嫌。
杨裳被刘峥拘在府里,她心里着急,半夜爬墙往外跑,一脚踩空摔折了,连三日后出丧都是被人架着去的。见到谢溶溶单脚朝她蹦过去,边蹦边哭,周围人指指点点也不在意,倒是看热闹的女眷被刘峥一眼刀扫过去,大气都不敢出。
阿鱼因病夭折,按理说是不能迁入祖坟,可敬家出奇一致地谁都没有提及,更没人出面说她已拿着放妻书离开敬家。就连一切尘归尘,土归土,阿鱼躺在瓮里睡在敬廷边,谢溶溶执意要抱走他的牌位时,敬大爷得了老夫人的嘱咐也未置一词。
重重朱门隔了半年再次挂上白幡,敬府的一草一木,她走过的鹅卵石路,摘过的梨花树,住过的深深庭院,都一步步地留在后。
走之前她最后一次去到南院,想再看一眼她怀着少女的绮梦变成女人,而后是母亲的地方,却不期然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溶溶盯着她鼓起来的肚子出神,许是她的目光太直白,连侍女都看不下去,急急地护在主子前。
二夫人,您可不能冲动,这是将军的骨血。
陶冬岚煞白了脸,她以为谢溶溶再不会出现在南院,无意中瞥见她怀里的牌位,捂着肚子不敢抬。
苁枝要气疯了,指着她的脸大骂,好本事,原来当初是缩在窝里孵呢。
侍女也不甘落后,你嘴巴放干净点,老夫人大夫人都是默许的,轮得到你指点?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落下风。
还是谢溶溶先打断了这场闹剧,她把目光移到陶冬岚脸上,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哑着嗓子问,六个月了?
唔嗯。她在这位小了自己七八岁的正夫人面前一直是卑怯的。
出乎意料地,谢溶溶只是点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整个院子,,好好住着吧。说完脚步踉跄地消失在拱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