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里,他高长,缩在放了小桌几的车厢里伸不开,脸上还残留着被雨水刷洗过的凉气,棕黑色的长发贴在削瘦的脸骨上,时不时侧过偷看她一眼。
他们彼此的位置像是掉了个个儿。
我
我
燕回惴惴地看她,想挤出一抹笑,又觉得太虚伪,干脆低下去,说,我不过是来看看你,你不用紧张,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谢溶溶倒不觉得尴尬,她认清了自己以后的路,从前的日子是在云端飘着,现在她双脚踩在地面上,说话也有了底气,多谢燕公子关怀,亡夫魂归故里是我最大的心愿,说来还没和你当面声谢,虽说是场交易,可西去一路不易,你能全而退,我是打心底里开心。
他心一,那颗种子刚出一,就听见她继续,我想说的是以后还请你不要再来敬府了,不要和我们有任何牵扯。不是秦夫人,还是张夫人王夫人,都是你的事,我不会去评判,但也请你明白,那晚的错位在敬廷回来的那一刻就已被修正。从今往后,我还是守寡的敬二夫人,你是北边来的燕公子,南国有好景,我早已被种在武定候府的宅院里,这辈子都不会探出去。
这番礼貌又残忍的婉拒像一支细箭扎在心口,从里面出的寒气蜿蜒而上,在他脑中迸破出一席碎冰骤雪。燕回被束缚在无地自容的困境里,看着自己的嘴巴张张合合,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你还真是多虑,我喜欢的是人妇,又不是寡妇,那夜我和她说的话你也都听去了?没有谁是例外。
谢溶溶面色平静,那就好。
燕回用力搓了把脸,仰靠在车厢上,上那副面笑着看她,溶溶,你好好想想,我究竟哪里有对不起你呢?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必要么?
有,他不错目地把她每一个表情记在心里,你就当就当我输不起。
谢溶溶轻轻摇了摇,望进那两颗琥珀琉璃中,与其说你对不起我,倒不如说是我可怜那些被你弃如敝屣的女子。
我从未迫过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