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新新台球馆的，秃子三，琴行的老板阎小玲，是她老婆。”

        “断一半的台球杆？那个男的是不是矮膀的，秃，锃亮锃亮的？”郭发眉尾一挑。

        崔海摸了摸鼻子；“嗐，瞎弄弄。”

        崔海品味到一丝微妙：“你们俩没居然成吗？”

        齐玉连忙打圆场，主动与崔海碰杯：“没事，这是缘分，还有你受伤了，不要喝太多。”

        “那我们可就是三个怪人了！”崔海的脸上红得像猴屁，可能是酒过，“对了，你们知今天晚上红星溜冰场有个联谊会？就是王继红办的。”

        他闷哼一声，动筷子大口吃掉，从前家里不常吃杀猪菜，只有在母亲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有，一锅热腾腾、满当当的酸菜，颤巍烂的几片点缀，辅以稠辛辣的蒜酱，是童年一件极其奢侈的享受。

        “杀人啦！杀人啦”隔的划拳声中，一个尖锐的女声穿墙而来，几掀开房，三个人面面相觑。

        齐玉朝他一笑，转夹了一块瘦相间的肉片，蘸满蒜酱，放进郭发碗里：“别光喝酒。”

        “你惹上茬了，这几天尽量别面了。”

        齐玉侧过来：“郭发，你今晚……”

        郭发忽然开腔，冷笑着自嘲：“我说这个年纪没点病都不能到相亲这种地步。”

        崔海又问：“小齐，你和郭发是怎么认识的呀？”

        郭发自顾自一饮而尽：“别谢我，我没把你踹死算你命大。”

        郭发不置可否，用一个筷子敲了敲碗：“别闲扯屁了，说说吧，那天因为啥挨揍啊？”

        崔海又嘬了一杯酒：“我呀，那天去天籁琴行买琴谱，看一个口琴好，就顺手放兜里了，被追出来的人给揍了，我当时就把琴还他了，那个人不依不饶，抄起一断了一半的台球杆要剁了我，我他叫爹磕都没用，追了我三条街，我没办法就跑到解放书局藏了一会儿，当时我脑袋都昏了，以为郭兄弟，你是哪个追我的人呢!”

        郭发弹她脑袋一下：“武侠看多了，那老家伙我以前跟他干过，我把他打趴下了，打断了的台球杆我就送他了。”

        “不到两年，你还在搞音乐吗？”

        齐玉忙回答：“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齐玉有些开心：“溜冰场？那不得有更多的怪人吗？”

        “你这不是偷吗？”齐玉问。

        “小齐你在解放书局干了几年了？”

        “不，我的。”齐玉低声，摇了摇。

        郭发的心一：“咋了，你不知城东有个没的老还冬泳呢？我扶你就完了呗。”

        崔开大笑：“走嘛？咱们这地方也没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有个热闹点的事情。”

        “都是王继红的婚姻介绍所吗？”崔开说。

        真他妈的贴啊，齐玉你可真是阅人无数。郭发颓废地佝偻着腰，坐在椅子上，杀猪菜的腾腾热气让他眼前一片朦胧，听齐玉和崔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郭发猜到她的意思：“我去，为啥不去，不去白不去。”

        “啥？”崔海摸了摸上的纱布。

        “对！对，还有两条大花臂。”

        这种温馨的感觉冲昏了郭发，他有一种错觉，她好像一个温柔的妻子，那种表情常常在师母的脸上浮现，他曾经觉得杜建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秃子三，有些江湖气啊？”齐玉呆呆地说。

杯，杯里是高粱白酒。

        “音乐啊，那个口琴那么好，这个县里没有的上她的，就我得上，可我没钱，我觉得这不是偷。”崔开了眼角，好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