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发停下脚步，双手插兜杵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回。

        “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儿？”

        齐玉故作惶惑地摇了摇：“您认错人了吧？”

        郭发不说话，走得更快。

        “你好！”一个穿着栗色外套的长发男人走了进来，脸上缠着醒目的雪白色绷带，齐玉认出他就是那个当初和她相亲、并且那一日脸上带着血窟窿的奇怪男人。

        郭发只想快步逃离，忽听见齐玉跌倒在地。真笨，这娘们儿真笨。

        齐玉低下不语。

        齐玉的余光忽瞥见一抹熟悉的影，蓝色制服，白色手套，是郭发站在门口，她了眼睛，人却忽然转了离开，她争分夺秒从柜台爬出来：“郭发！怎么又走了？”

        “郭发，是你吗？！”齐玉边追边喊。

        天色将晚，放着日语歌，是九一年日本电影《血疑》的片曲，齐玉只会唱中间的一句：阿里嘎多，阿那达。她跟着瞎哼哼，紧张地计算着账目，生怕晚上柳山亭来电的时候自己磕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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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记得我了？”崔海弯腰，歪过打量齐玉鸭帽下的脸，“我是崔海，你叫齐玉对吧，我们以前相过亲，前几天我受了伤，是你帮了我。你忘了？”

        “やまぐち      ももえ？山口百惠小姐的衷心感谢你？很老的歌了，我喜欢，你很有品味呐。”崔海手盖在那破旧的CD机上。

        对面小学的下课铃声轰隆隆响起，悦耳又急促，蓝调时刻稍纵即逝，天地间昏暗不明。

        “可以把手拿开吗？”齐玉淡淡地瞥他一眼，继续哼歌。

        “怎么会呢？我感觉我这脑袋恢复得不错呀，不能是认错人。”

        歌曲一遍又一遍地放，崔海打破沉默：“我是外语系的，日语专业，你还记得吧？”

        “这首歌的意思大概就是，我衷心感谢你，感谢你我的爱人，我了解你的痛苦，我哀求你从今以后，让我消失在回忆里，希望你会爱惜自己，找到你的心上人……”

        齐玉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平静而礼貌地说：“先生，你买什么？”

        “我等你！小齐！”崔海愣在原地等候，竟然也开始跟唱起来，是用蹩脚的日语。

        她记得他的名字叫崔海，还是省城师范大学的毕业生，人呆板，好像在玩什么音乐，现在是无业游民。

        “算了，我得回去了，店里没人不行。”齐玉带着哭腔。

        “我今天是来感谢你的，你几点下班呢？”崔海热情地说。

        郭发转过来，她的那么，竟然那样撇在地上，凑近了，他惊奇地看着，慢慢拉她起来：“你什么病？”

        “喂！好歹说句话，回呀！”齐玉摔了大趴，军绿色的围裙上沾满了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