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两为难。

        父亲的大货车没有买保险，车子冲撞一连撞死了十几个人，家里为了还债，能卖的都卖了。秦又琴稳定的工作也因为一点小错被辞退，她带着厍望找不到工作，只能打散工。

        安瀞轻笑了两声，“那下次也给你冲，让你也牵扯进这不正当关系中，咋样？”

        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床，进门右手边便是煤气灶，一个小小的双开门冰箱，和一张折叠的四方桌子。

        厍听的手速很快，边上的空箱子不到半小时便已堆满，秦又琴玩了会儿手机，带着她六岁的弟弟厍望上床歇息。

        “走！期中榜单出来了！”伊子璇拉着她的胳膊跑得飞快，刚完早的场人汹涌，伊子璇像条溜溜的泥鳅，带着安瀞左躲右闪。

        厍听哽噎，“可我妈也说是我克死的我爸。”

        厍听急忙将包放下，走在另一侧拿起箱子里的纸盒开始叠，这是她母亲接的零工，她每晚都要坐在不足三十平的房子里，叠着永远叠不完的纸盒。

        厍听泪迹还未干涸，脸肌肤紧绷，表情有些震惊，微张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死的他吗？”

        安瀞怔住，拉开厍听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听，你母亲一定是因为你父亲去世，受到了点打击才会对你恶语相向。我不知你母亲是怎么想的，但是你自己要相信自己，你不是一个会克别人的人。”

        安瀞双手搭在厍听肩膀，“没什么不到的，我们可以告诉老师，老师不行告诉校长，校长不行就警察，总有一个人能约束住她们，让她们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那就经历。”安瀞握住她的手，“以后上厕所、吃饭，我们都一起，我在你边，要欺负就连我一起欺负！”

        厍听打趣：“我都没喝过安瀞泡的红糖水呢，你两这腻歪的，我都快怀疑你们有不正当关系了。”

        安静站起，“走，陪我去食堂吃饭，如果把我当朋友的话，就不准拒绝。”

        厍听下了晚自习，几乎是跑着回了家里，秦又琴坐在餐桌旁叠着纸壳，看到她的那一刻脸色沉下，“怎么又这么晚回来？早就让你不要去上学了，非不听，赶紧来叠。”

        她家本来不是这样的，她原本也有属于自己的房间，有很爱自己的父母。可自从父亲去世后，一切都变了。

        厍听：“求之不得！”

        厍听怔怔地望着她，心底被包裹，像是在冰箱放了很久的冰棍，被拿到四十度的高温下暴晒，温度而又炙热。

        “在我眼里，你很乖很文静，也很可爱，学习也很努力上进。你不要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如何，坦坦地自己。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你要将她们踩在脚底，让她们对你刮目相看，让她们知，你厍听也不是好惹的。”

        厍听扯扯嘴角，“说起来容易，可我不到。”

        厍听不过是课堂听讲的时候稍微捂了下肚子，下课就能喝到她冲泡的红糖水，玻璃杯中浅咖色上冒着团团热雾，她小口小口喝进肚里，笑容一点点扬起。

        也许熬过去，熬过这三年，考去一个远离这里的大学，她就能回自己，过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

        全年级前一百的榜单被张贴在公告栏内，

        日子越过越清贫，时不时还会有讨债的人上门，不得已，他们卖了房子，搬到了这间出租屋。

        安瀞天天拉着厍听去食堂吃饭，有时候是安瀞请她，有时候是伊子璇。上厕所也永远都不再是一个人，她切实会到了朋友二字的意义。

        父亲死的那天，是她的生日。

        只因那天，她给父亲打了打个电话，提醒他不要忘了给自己带个草莓味的糕回家。

        她的床是一张行军床，睡得时候要从床底下抽出，不睡的时候需要回去，不然会堵住行走的路。

        在家里她没有自己的时间，只有在学校里，她才能勉强几口气。

        －

        安瀞揽住她的肩膀，厍听回抱住她，泪水渗透了她的校服，能感受到点冰凉，“听，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她们，你不该把一切都归咎到自己上。”

        她不再是那个有人着的女孩。

        秦又琴也从那时候开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时常会念叨说她是克死父亲的人，说到气上还会对她动手，有时候是掐着她的胳膊哭，有时候是掌箍她的背。

        但秦又琴并不满足这些。她的学费靠自己赚，学习靠自己学，可秦又琴还是嫌她浪费家里的粮食，嫌她上学浪费时间，嫌她克死了自己的丈夫。

        安瀞真的是个很好的同桌，学习也好，情绪也稳定，和她朋友真的很舒服。

        厍听摇，“谢谢你，安瀞。你说的我不是没有想过，我没办法反抗，你没有经历过，是不会懂的。”

        她在家里点灯看书，会被她说成浪费电。她去路灯下借着昏暗灯光看书，她又会说她不帮家里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