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至殿,慕容迦叶脱下朝服,索斜靠在榻上香案上,的一角香肩隐在香炉的烟气之后:“朵儿,给元尚书赐座看茶,”瞥见元璞左顾右盼,眼不安之色,“怎么,被太后单独留下说小话,怕祸乱朝纲吗?”
慕容迦叶笑叹,两个玲珑的梨涡从颊边涌了出来:“你这张嘴啊!”这一笑,慕容迦叶的肩又落了几分,她却浑不在意似的,大方如一朵开得肆意的硕大牡丹花,任你再怎么抓心挠肝地远观,可就是不能亵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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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璞爽朗大笑:“大司,您就别折煞我了,你可号称是宇文铁嘴,寰宇之下,谁能与您比肩呢?”
元璞低眉看地面,粲然一笑:“太后,您看起来面色不大好。”
突然,龙椅上传来一声喑哑的咳嗽声:“诸位爱卿,不要这么七嘴八了,和疯狗乱咬有什么区别,这里可是明堂,元璞,顾命大臣们说的都是谏言,”他常年病弱,中气不足,不到两句话便有些颤抖,略有些伛偻的子力不能支地站起来,“他们初心无非是为了朝廷,你不能以一己之私,把在私下里诡辩那一套搬过来祸乱朝纲吧。”
慕容迦叶愣住,心生忧惧,顺着珠帘的隙望去,斛律步真双颊深陷,上的通天冠高有九寸,垂饰各色珠翠,繁复华丽,沉重得如同枷锁,将他稚的脖颈压得不能自如,昔日贴量裁的绛纱袍也衣带渐宽,仿佛就是几天的光阴,他便又孱弱了几分,坊间多有传言,幼帝面相福薄,恐怕大限将至。
“太后,这次,顾命大臣们无非是想参与审理赫连骧,”元璞屏声静息,那藏香过于郁,对他来说十分之冲,他掩住鼻子,故作镇静,“墙倒众人推,他们还得立个名目,以一个君子之态却推。”
慕容迦叶摇首叹:“哀家特此说明,不再赘述二遍,关于前天下兵大元帅赫连骧谋逆之事,五日之内,朝凤卫必将调查细节公之于众,烦请各位爱卿稍安勿躁,这其中关乎军事机密,不能糊,想必牵连甚广,但不必怕,有涉的,一个也跑不了;没关的,哀家也绝对不冤枉,退朝!”
慕容迦叶凑近那羊脂玉竹小香炉,内中点的是藏香,她以掌将烟气拂向鼻端,深一口,烈的麝香让她神清气爽,立扫中的郁结之气:“有这群糟老子,哀家哪天能舒坦?”
慕容迦叶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锁眉喝:“你抬起来,既然都敢到凉风堂了,还像个缩乌一般,是不好意思见哀家吗?”
大臣们脚步如释重负,三五成群,散朝而去。
“臣在,”元璞猛然回首,又顾视其他大臣,“诸位同僚,元某失陪了。”
幼主党大臣纷纷点如捣蒜,委屈:“不错!不错!”
贺兰腾步入堂中,行跪拜大礼,半晌,一味叩首:“臣拜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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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璞甚为惊喜,略有些局促地回:“谢太后信重,微臣必全力以赴,定然不辱使命。”
元璞不敢贪看,强自把神思拉了回来:“太后若是不舒服,今晚的秘阁会议,微臣去应付,新政的诸般事宜,我们也快商量得差不多了,您就放心去理赫连骧的案子吧。”
“子淳,你留步。”慕容迦叶掀帘而出,轻唤元璞的表字。
太后党大臣连连称是:“正是!正是!”
慕容迦叶眼尖,捕捉到他眼中掠过的犹疑:“哀家知你有所顾忌,交情仍在,不好动狠,动狠呢,又怕别人非议,对吧?”
斡扎朵碎步忽至:“太后,云麾将军贺兰腾求见。”元璞脚便要走,慕容迦叶却:“你留下,既然要跟进他的案子,这个人你可回避不得。”
慕容迦叶支颐浅笑,静观二人针锋相对,谁也不甘拜下风。
宇文恺:“我知,元尚书喜好汉学,锦心绣口,灿莲花,是万中无一的清谈名手,您一开口,我们在您的唾沫里,哪还敢还口啊!”
“臣为国和太后效劳,怎会顾及这许多面子,纵有为难之,臣也会极力克服,”元璞神色凝重,深深一揖,“赫连骧一案涉及南朝间谍,极为严峻,臣恨不得立飞奔至诏狱。”
“不!元爱卿,你是什么料,哀家还不知吗?以前你在幽州府府衙干得风生水起,百姓们都叫你‘元青天’,到任三年,边地长治久安,都说你审犯人、查案子颇有一套,这次你该上场了!虽然这山芋格外手,但你这个能者,想必不在话下,哀家特封你为朝凤卫监军,从今天开始,跟进赫连骧谋逆案。”慕容迦叶的笑靥里酿着莫大的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