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他尚且不谙世事,完全沉醉在今朝的美酒之中,从没想过明日之愁,他和她的情,注定是一场败于悬殊地位的孽缘。
而徐拂坐在颠簸的花轿中,面容冷如冰玉,轿外紧跟的贴婢女红蕖成了陪嫁丫,心里不比主子好受多少:“小姐,高兴一点,听说岐王爷也是个风倜傥的玉面郎君。”
他们生涩地接吻,像两个溺水者,死死地拥抱着彼此,在僵持了一个时辰以后,他终于在了她的深。
徐拂冲出轿子,就在扬尘的地上,大口地呕吐起来,幸好还有盖遮掩,不然别人将会看见她涕泗横的狼狈之态。
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徐拂跃居王妃之位,不久就有喜了,听岐王府里的稳婆说,她羸弱,胎气不稳,胎儿不足月份,险些难产,拚了命,三天三夜才诞下了一个早产的小郡主,红蕖受主命给孟栾华几度捎书信,却得知他十个月前就已经不知所踪,心挚爱生死成谜,徐拂哀告无门,只好寄情书琴,了却残生。
少男少女初尝禁果,渐渐食髓知味,从此以后,暗送秋波,常常深夜私会。二人都是谨慎子,如此半年已过,除了徐拂的贴婢女,无人知二人之间的隐秘情事。
徐拂从未见过李叔裕,自然不知李叔裕是在一次雅集中偶然瞥见她的,她当时正在和女伴们斗琴,神采飞扬,谈笑风生,帷帽随风翩飞,出因为激动而显得绯红的脸颊,她的齐襦裙裁剪得合适极了,酥半,若两片白的羊脂玉,而脖子修长光,抬首如天鹅引颈。
那是李叔裕浪子生涯中第一次被动心柔,他从未见过这样从容的奇女子,一袭白裙,纯洁得如山间茶花,于是便暗中筹谋,听闻她是太常寺卿之女――正三品官员的家世,更是门当对,于是二话不说,欣然请圣上赐婚。
他太慌张了,生怕搞砸这美妙的一切,而徐拂不动声色,颤抖着接受他鲁莽的动作,却似乎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当他终于找准了自己双间的花所在,她汗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轻声呢喃:“栾郎,慢一点,不要急。”
婚礼之上,语笑喧阗,李叔裕得偿所愿,高跨于大之上,享受着万人的瞩目,唢呐、锣鼓、笙箫,却独独没有古琴的一席之地,《桃夭》、《关雎》、《抬花轿》、《百鸟朝凤》、《入房》、《春江花月夜》,每一曲毕,婚礼的进程便向前一步,孟栾华心如刀割,心不在焉地滥竽充数。
徐拂暗暗捂住自己的小腹,装作若无其事,淡淡说:“无妨。”
徐拂的胴横陈在自己的怀中,他吻着她漉漉的额,望着月色信誓旦旦:“阿拂,我们要在一起一生一世。”
徐拂不言语,若有所思地掀开盖,从密不透风的轿帘外伸出去,目光焦迫,四下寻寻觅觅,终是没有如愿看见那个颀长的影,她一阵眩晕,喝:“停轿!”
他们想过殉情、私奔,可终于无可奈何,无计可施,只有揣着惴惴不安,一旦有机会,便频繁地交欢,不分白天黑夜,在花丛中野合,在茅厕中秘戏,心中暗暗祈祷着那各分散的日子来得晚一些,更晚一些。
而天真烂漫的徐拂在文坛混得风生水起,以为自己不会如其他女子一般称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祭品,可那给戏文话本里才子佳人的劫难,也终于还是来了,当今圣上最爱的胞弟岐王,到了婚的年龄,中馈犹虚,请旨说自己久闻徐拂之名,想娶她王妃。
那时的徐拂不像他那般郁郁寡欢,总是扯出笑颜哄逗自己,每一次兴尽过后,陷入百无聊赖的闲愁中,她便闪动双瞳,将他紧紧拥在怀中,他乖顺地埋在他愈加鼓胀的双之中,恨不能钻入她的骨血之中,从此生死相随,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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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拂出嫁的那一日,父亲徐凝为她准备了十里红妆,婚礼所聘的乐工里,自然还有孟栾华的影。
红蕖忙上前解围:“好你个轿夫,稳一点抬啊!你晃晃悠悠的,存心想找新娘子的不痛快!”
起来。
那时的孟栾华第一次会到权势的厉害,他虽品上进,年纪轻轻成为九品琴待诏,跻翰林院,但贱籍永随,生生世世难脱,迎娶高官之女无望,又怎么斗得过荣一的岐王?
李琼的出生,带走了徐拂一半的生气,自此患顽疾,深居闭门,再无生养,岐王爷对这位纯洁才女的新鲜劲儿也匆匆过去,立广纳姬妾,恢复了昔日的风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