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乡……我小时随母皇来过的。”她小心去面上的灰尘,仔细地看了看雕琢的五官,意外而困惑,“成璧,我好像见过她……我从前见过她。”
就在前桥惆怅之时,魏留仙执着火把蹲下,将那石塑的颅查看一番。
前桥看不见所谓的“真嫄”长什么模样,在什么地方,似乎她只
前桥望之,心中哀伤不已。
魏留仙微微动了动,感觉力气有所恢复,她将外衣穿好,借着篝火打量四周,突然问:“这是哪?”
“圣乡?”魏留仙若有所思地重复。
前桥的心灵突然被这两个字猛击了一下,蓦然看向旁边那堆倒坍的巨石,一熟悉感终于袭来——圣乡还有什么大型建筑?这半塌的地方不是别,正是圣乡供奉真嫄塑像的那个神祠啊!
成璧去扶她,她却将成璧推开,干涸数日的眼眸重新充盈泪水,沿着面颊簌簌落下。她看到了希望,才允许掩盖好的脆弱释放。
她越伏越低,直到将磕在地上。
当初她在人前将与神明对话的奇迹归结为孩童的玩笑,长大后又遗忘了事情的本貌,可神像将沉睡回忆尽数唤醒,魏留仙短暂迟疑后,突然将火把掷下,双膝跪在那颗颅面前。
3.
等等,圣乡?!
成璧也接近力透支,两人抱在一,不知不觉因疲劳陷入小憩,恍然惊醒时天又黑了,好在四周静悄悄的,没有追兵到来。
他指的是远一座高大的建筑,不知是用来什么的,虽然塌了一半但足以挡风,在幽暗曦光中落寞地矗立。每向它接近一点,成璧心中的希望就多一分,他终于拖着已经接近僵的魏留仙到达,安顿好她之后,扒开碎石和瓦砾寻找可以生火的东西。
“一会儿我接着找,或许有药和食物在,这里暂时安全,休息好之后,我再带你往南。”
她向一旁看去。真嫄巨大的塑像本就年久失修,如今已在地震中彻底坍塌碎裂。魏留仙从地上拾起一燃烧的木,绕着废墟走了半圈,终于寻到一颗带着伤痕的颅。它颓然栽倒在石砾之中,曾经高洁悲悯的面庞,已爬上几条深深的裂。
成璧最怕她得了空咀嚼难过,连忙:“先别想,省些力气,你看,我们就快到了。”
这是西最后一尊神像,据说也是当初的第一尊。皇姊革除冗祀风俗之时,唯独将这座神祠原汁原味地保留了下来,这是真嫄信仰神的源,也是荆国的文化命脉,如今竟然化作块垒,坍塌一空,仿佛那些历史的痕迹都杳然无踪了。
“这是真嫄的神像,那时我来圣乡,故意装作生病,没有同母皇拜祭。我不想见她,她当时也说过……我若不想见她,就再见不到她了……”
温的篝火燃起,他帮魏留仙脱下冰冷的外衣,将她抱着四肢过血。温有所恢复,魏留仙终于从濒死状态缓了过来,手上的痛楚也跟着苏醒,让她疼得嘴泛白。
成璧被她毫无逻辑的呓语弄懵了,前桥却听得灵光乍现——梁穹和孟筠都说过,魏留仙小时能与真嫄对话,难是真的?她……她是见过真嫄的?!
所以,这满地裂石竟是……
魏留仙……
“你还是肯见我的,你愿意帮我的……”
魏留仙的喟叹:“是吗,已经七年了,我总觉得那段日子好像还在昨天……成璧,究竟是从哪错了呢……”
她的哀求逐渐变为泣诉,而后痛哭起来。成璧知她压抑太久急需发,便只默默地陪着,前桥却在她的呼唤中检索四周,内心隐隐期待——强大如真嫄,难当真会随雕像的坍塌死去吗?如果她还在,能不能听到魏留仙的祷告?能否让奇迹降生?
“唉,留仙……”
而紧接着,不远方的空明便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
真嫄……现在就连你也无法护佑荆国的子民了吗?
“是啊,你刚刚说,你小时随先皇来过。”
那荆国呢?荆国又当如何……
与此同时,魏留仙也定定地看回那颗颅,:“就是她。原来我当真见过她?那不是我的臆想吗……”
“不是那时候,”魏留仙重新站起,一边踱步一边打量四周,她的表情愈发困惑,似乎有什么正在回忆里重建。
“你当真存在对不对?我小时候你一直陪着我,对不对!我都想起来了……”她逐渐激动,几乎颤抖得说不成句,“我、我如今有事相求,你快出来见我啊!”
“你是神明!你一定能帮我的……你都曾帮过我母皇,帮她那么多次,你怎会不我呢?你出来见见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大亭府以西。”成璧迟疑,“大概是圣乡一带。”
前桥立即看向声音的来,那里仍旧只有碎石和废料,以及被火把照亮的尘埃,魏留仙却像看到什么一般定住不动了。她的泪水越来越多,直到不得不伸手拭,绝望的呜咽中带着欣喜,仿佛见到阔别已久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