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手无妨，站直，清清咙，平静地下令斩降卒，清点损失，火化安葬。

我再提议和，他却不多谈。

夏帝已派两名降卒送来刘钧的尸。他前中了六箭，血红甲衣，早已僵冷。

我紧抿角，微微点，快步走出现星楼。

就如史书记载的那样，樊州失守后，接下来每座城竟连三日都守不住，大梁将在两年内迅速灭国。

不知怎的，我无意间想起两年前我们在樊州城外相聚时，剑立誓说过的话：为人臣，当为君分忧，誓死抵挡夏军入侵。

只好将盏中凉透的茶饮尽，告辞离开。

言犹在耳，物是人非。

因人口锐减，战乱离，许多技艺文化彻底失传，后世只能在传说中摸索到只言片语，华夏文明遭受巨大打击，本已出现资本主义苗，却在历史的岔路口，走向了另一条路。

下葬时天空阴霾，稀稀拉拉下起小雨。

我不禁抬手，指尖颤抖地描摹他的名字，喃喃问：“你这次为何不投降了？”

我回到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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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是死于夏国大将伊勒德之手，那名将领是出了名的暴，/淫烧杀，在中原人耳中亦是恶名昭彰。两名投降士兵则因犯军法被鞭笞怀恨在心，故而投降。

但我刚弯腰，拨开发丝时，却在他苍白的脸颊看到了目惊心的大块暗红尸斑……我手一抖，泪水蓦地浮出眼底，忙抬袖偷拭，被叶潇看到，不停问我还好吗？

我沉默地听着，见他面容安详，忍不住伸手想探他鼻息，以为他还活着，还像过去那样被我拐着弯骂了也听不懂，傻傻地冲我笑。

没有人回答我。

大雨如注，冲刷着我的，沿发丝不断成淌下，落至膝下的草木，顺着枯枝成串滴落，没入土壤中。

何意，再要细看，那抹明亮的笑却已消失不见，恍若刚才都是幻觉。他的目光望向北方辽远的苍穹，淡然：“既然江相不愿，朕也不强人所难，你请回吧。”

后范顺为我撑起伞，低声劝：“丞相节哀，当心

还能扭转败局吗？

走出很远，很远时，仍在我耳畔回。

那瞬间，我若芒刺在背，森冷寒意像五彩斑斓的毒蛇沿后领过脊背，不由打了个激灵，心里却想，这才像吉尔格勒该说的话。

屠杀战俘，散播恐怖，以雷霆手腕震慑对手，是他最擅长的。

现如今樊州三面受困，战败在即，终究是……天意难违！

临走前再看了眼那些等待被屠杀的战俘，悲泣声和欢笑声如同指甲刮玻璃发出的凄厉声响，刺痛耳。

这是汉族第一次真正被异族征服。

刚行出两步，却听吉尔格勒雄浑有力的声音自后传来：“江相，回去后你仍有机会考虑。但是记住，倘若被朕攻破城门，忠臣烈女你都不成，只能隶。”

我脑子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自己在干什么，直到众人散去，才发现自己正对着那墓碑发呆，上面是我亲手刻下的几个字：抗夏英雄刘钧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