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嫂赶紧拉着阿香跪下，“还不快谢大。”

        小满喝了口粥，粥煮过了，一糊味。他皱了眉，又咬了一口馒，大概面时没有发好，得嗑牙。

        没等他说完，高玉芝便气冲冲地怒斥，“败家子”

        才到门口，就差一点儿和阿香撞了满怀。

        天杰闭了嘴，高玉芝又余怒未消地，“在外读了几年书，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也不想想，没有你祖上的这些田地基业，你拿什么读书”

        天杰不作声了，隔了会儿，复又开口，“阿娘，过几天就是小妹妹的祭日了。您看，是不是为她积点善呢”

        高玉芝扬着眉问，“你自己的鞋子”

        这糊了的粥和没发好的馒，倒好像一盆冷水似的，兜浇下，使他浑浑噩噩的脑子彻底清醒了起来。

向母亲的眼神有些发怯，也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开口，“阿娘。其实，这佃农制度，原本就不合理”

        阿香走之后，天杰过了好半饷，突然憋出一句，“阿娘，我们家又不缺鞋子。十天一百双，您想累死她吗”

        是双普通的绊带布鞋，但是针脚细密齐整，看着就格外利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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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满这才看见，她们两个人的手里，提着，抱着的，都是布匹，针线一类的东西。

        柳嫂先心有余悸喊了一声，“小祖宗，你慢点，可别把你嫂嫂好不容易求来的活计撞坏了。”

        眼见着阿香又要磕来，高玉芝连忙皱眉扬手阻止了，“行了，地上都要被你的血弄污了。我给你十天时间。没要紧就领了针线布材回去吧。”

        小满搁下碗，急急跑了出去。

        高玉芝瞅着儿子的脸不客气地冷哼了一声，“怎么还怜香惜玉了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一个哑子，又不是黄花闺女，命还那么，生得再水灵又有什么用别说你有那点心思，这么个人，就是进来个下人，我都瞧不上眼。”

        这话一出，倒像戳中了高玉芝的心事，见她神色略微松动，柳嫂连忙趁胜追击，“大，您这两年吃斋念佛，的善事数不胜数。云凤小姐得菩萨庇佑，一定能够早日投生到一个好人家。”

        小满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大亮。

        小满看了一眼那些布匹，很快又瞧见了她额上的伤，皱了眉，一言不发地盯着。

        天杰呆呆目视着她磕过的地，不声响了。

        和王成在田里杠上的那一天，才从地上起来，就一栽倒没了意识。然后，昏昏沉沉的，一躺就是两天。

        他扶着，慢慢走到灶间，锅里热着米粥，还有馒。

        下了床，还是沉甸甸的，脚底下却。

        高玉芝不说话，眼睛又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瞧着阿香，突然瞧见了她脚上那双鞋。

        阿香看着小满脸上带笑，一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就去摸他的额，发觉烧退了，笑得更是柔和。

        阿香一呆，还不及点，柳嫂忙不迭地代她回，“回大，可不是嘛，我说她的手巧着呢。这不仅是鞋子，她上的衣服子，可不都是自己的。”

        阿香遮掩着，有些不自在地撇过了脸去。

        阿香是勤快，能干的，唯独饭一直这样，不是焦了糊了，就是咸了淡了。

        高玉芝不声色地笑笑，“那行。你就替我一百双布鞋，外加一百个鞋垫儿，这佃租就算了。我就当替云凤积福了。”

        柳嫂在旁唏嘘，“你这小子，可真亏有个好嫂嫂，不然你早完了。以后，你可得有良心，有孝心，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