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姑淡淡回。来接人的小吏令她不要透份,她自是不会告诉这小娼妇的,又递了一本薄册给柳清浅:
“铛!”
这堂屋东厢房住的大抵便是一家之主了,只是此时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柳清浅不再作声,在那册子上签了名,便被兰姑姑领着出了倚春院,院门口石板路上停着一辆赭幄朱绸的车,有个冷面小吏侯在门口,神情傲慢,约莫也算个宅上的小事,并不把兰姑姑放在眼里,只是点示意柳清浅上车。
司黛并不声,听命地去准备了,主子同她交代的是,今夜无论姑娘被谁点走禀报于他即可,不必阻拦。
“从今日起你便正式开始接客,从前名字便是再也唤不得了,出教坊司的门需用你贱名签押,回来再存档,如此便算你本月的这项考通过了。”
柳清浅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毕竟曾是深阁贵女,自是有眼力见的,这般宅邸与作派,恐怕官阶不会比爹爹低,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知是哪一位,正思量着,已是穿过游廊,至堂屋门口。
丫鬟在门口驻足,低声说:“婢只能引到这儿了,姑娘且按教坊司的规矩办事即可。”
一支箭矢破空而出,直接碎了她盘发的玉簪,青丝乌压压地如水般披下来。
自知是早晚的事,低叹自己没福气的同时,柳清浅还是想先有个心理准备,朝中大臣她虽从未见过,但某些官员的优劣事迹却也略有耳闻。
莫姑姑早已被调去调教新了,此刻即便有司黛在旁陪着,柳清浅也不免提心吊胆起来,有种随时会被人闯入房中淫一番的感觉。
不知过去了多久,喧嚣渐淡,车从小门进了院内,至一垂花门前落下,小吏退下,换了丽服丫鬟打起轿帘引柳清浅下车,过了门厅后又换了一辆轿子,一番弯弯绕绕后穿过仪门便到了主人宅邸的内庭,天边弦月半挂,亭台楼阁影绰绰,轩昂壮丽,抄手游廊皆挂黄花梨木灯,正房厢房皆巧雅致。
“且把衫子也解了,让本相疼疼你。”
进来的却是兰姑姑,见了柳清浅也是面无表情,吩咐:
刚刚门口也无值守的小厮,便无人通传,此刻她也不知这宅邸的大人到底在不在厢房内。
“敢问姑姑…今夜要伺候的是哪位大人?”
此刻兰姑姑虽心里暗恨,说话却客气了许多,这小娼妇调教期间在寺卿大人房里呆了七日,如今这新们开始接客的消息一放出,便被左丞给定了去,哪怕是她一时间也不敢招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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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人点了雪入邸伺候,给她沐浴点妆吧。”
浴毕,不同于调教之时穿的长衫,此时裙衫更为致,用的香云轻纱,对襟绣着初朝木槿花,呼间将坠未坠,往下是腰链束柳腰,裙幅层叠曳,走动间两条玉若隐若现,勾人遐想。司黛着意妆点,细描新月眉,轻抿石榴,松挽随云髻,衬得她般般入画,楚楚动人。
女子无助的哭泣呻。
堂屋内悬着几盏紫檀莲纹长方灯,灯火明亮,正前方的匾上黑漆金字提着‘涵清堂’,字迹丰有力,可见提字之人手腕必然遒劲。正下方的小叶紫檀浮雕案上未设摆件,案前的八仙桌旁设两座席,左右八椅四几对称摆放,皆与雕案款式套。
暗暗惊叹这宅邸的主人当真是豪奢,细数有这般家底的也无非是王侯丞相级别的了…
脚步声很轻,停在了她后,嗓音散漫慵懒:
柳清浅无奈,此时四周虽看起来没有他人了,但谁知这些贵人们有没有暗盯梢的侍卫呢,只好老老实实地跪伏在地,垂首爬了进去,在堂屋中央叉开跪好,等待主人的吩咐,眼珠子却忍不住私下打量了起来。
膝下铺的是盘金银线栽绒毯,虽没有多,但跪久了膝盖仍是有些酸痛,柳清浅忍不住小幅度地挪动了下子。
出了教坊司便渐渐能听见喧闹人声与叫卖声,掀开窗侧帷帘,愁然望着这繁华街市,阜盛人烟,竞豪奢,官员宅邸多聚于此,物依旧,人却非。
“这便不是你能过问的,你过去之后只使出浑本领将大人伺候开心就是了。”
随即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