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回答了「是」，也許還會追問「許了什麽願」。

        「對吧？所以才好奇。一般不都是狐狸呀、狸貓呀烏龜……之類的。」

        偶爾還是會叫的。看她的心情。

        一成頂著還滴著水的頭髮和巾走出來了。

        以前妻子幫他倒酒，他幫妻子準備下酒菜的

雖然妻子已經離去，他也沒有再婚的打算，他還是在意自己的形象。大概是人求美的本。

        他胡亂地穿上短袖短褲，衣物都被他沒乾的洗澡水染濕，若有若無地顯出幾分膚色。

        那樣的事實在有失體面，他也只好忍耐。

        一成開口，問：「今天回來的很晚。是去什麽了？理髮也不用很久吧。」

        一成按停了水。他有些意外。

        他們剛搬來這裏，要處理的事太多了，空調的過濾網還沒有買。

        有什麽隔閡嗎、并非如此。只不過親昵地稱爸爸、還是恭敬地稱父親，都讓她不自在。

        「好熱……」

        過了很久，他才不經意似地問：「你許願了嗎？」

        結看著還在冒熱氣的他，只是讓出了梯子的位置。

        打開風扇之後，房間裏顯得更加寂靜。窗外的蟬鳴格外響亮。

        晚上，一成正在洗澡的時候，結忽然敲起了門。

        以爲結會至少發出一些孩子式的抗議，但她沒有。

        父親的沉了一會。他好似對此事有點在意，又似乎懶得理睬。

        「你是體熱的類型吧？如果想和那些河邊的高中生一樣光著上，我也無所謂。」

        這一刻的初夏之氣，在兩人眼裏都是最平常不過的事。

        飛鳥一成難得地開了一瓶梅酒。他不沾烟酒很長時間了。

        「新同學帶我過去了。説是和保佑那裏的蛾神許願的話，就有機會成真——因爲在小山上，路有點遠。」

        今晚的，也許算是喬遷的慶祝。

        「蛾子的神嗎？」父親放下報紙：「沒聼説過。」

        一成在旁邊看報紙。

        「用風扇先忍過今晚吧。」

        她思考了一下，又説：

        一成想，其實，他從來都不知這是好的跡象，還是壞的徵兆……

        結翻動一頁自己的書，說：

        一成看了看，只是積灰太多，前任住戶似乎沒有清洗。

        「等我洗完——」

        如果沒有女兒在家，直接穿著褲衩光著膀子躺在家裏的榻榻米上，不知是何等的清涼。

        結沒有太指望他。她從雜物間翻出了空調修理的工書，正準備對著看的時候，

        「你聽過鎮上的神社的事嗎？」

        「投了幣之後，看見飛蛾了。説不定是真的。」

        屋内就這樣細細地響著水的聲音。

        結若無其事地躺下來，開始看書。

        清亮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對父親的稱呼變成了「你」「喂」「我説」。

        結說：「只有一個風扇。今晚在客廳打地鋪吧。」

        「空調壞了。能出來修一下嗎？」

        來回搖頭的風扇一會動他的紙張，一會動結的書角。

        結猜想著，答非所問地説：

        你是體熱的類型吧？的確如此。一成沒有説話。他聽從地去房間裏把涼席都抱了出來。

        的確，仔細回想，她一直就這麽安靜地進入了青少年期。

        結拿著書不肯放手，一直拖到睡前才去洗浴。

        每天放學回家就能看到的一成，在她看來，不過是個同住的人。

        結很少向他求助，也許最好不要錯過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