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父皇不适,那我和十七妹就不多打扰您静养了,改日再一起来看望您。”
“第二件事,说起来还有些难以启齿。”罗熠表现得却没有一点难以启齿地意思,口齿清晰语速畅:“托父皇的福,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命定之人。”
字字诛心。
这提议实打实戳进了罗放的心坎里,脑中飞速确定了几个选项,她摸着下巴纠结不定了一会,仍旧为难,只好又抬去咨询罗熠的建议。
“一是三皇叔已经自愿让出十六军团的辖权,用来换取军事法庭上的减罪。”
“十七皇妹前段时间进行了二次别分化,从beta分化成了omega,机缘巧合之下,我发现――”
兄妹俩接着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别的话来,等到了罗放的房间门口,罗熠却没有接着送她进去的意思,将人放下,摸摸她的脸,嘱咐了句好好休息,就又转慢慢往办公区方向走去。
罗熠见罗放不自觉地皱起鼻子,心知她是被膈应到了,虽然仍旧没看够老子现在这样子,到底还是微笑着告别:
这幅渗人的情态立即吓了她一,好在罗熠的手也在同时搭到了她肩上,熟悉的温度驱散了惊惧,兄妹俩默契地相视一笑,一时间房间里好像都开始冒粉红泡泡。
老皇帝原本还是半觑着眼,见到他以后则立阖上眼帘,好像多看这个儿子一眼都是天大的折磨。罗熠丝毫不恼,语气依旧恭敬:“这次来是有两件事要同父皇说。”
第二天一早,罗熠便带着罗放来到了老皇帝静养的那片远郊,飞梭在距离高塔五百公里外的小镇停下,之后换乘汽车,又开了一个来小时才到达塔底,经过层层份认证后,总算上到了老皇帝所在的那层。
他死得不够快啊。
越走罗放越觉得这地方安静得渗人,加之装修入目所及是一片纯白,来来往往全是机人,荧光屏千篇一律显示着同样的笑脸,更看得她心里直发,下意识就将罗熠的手攥得更紧。
他不是不想把人照顾妥帖了再走,但里还留着昨晚的那疯劲,只怕一沾了床又发作起来,再吓到了罗放,反而不美。
罗熠摸摸她的:“祸害遗千年,老东西命着呢,没必要为他担心。”想了想又补充:“死了也不可惜,他唯一的功绩,恐怕就是为你我的出生了那么点微薄的贡献。”
老皇帝眼子狠狠一颤,前起伏的幅度立时大了起来,显然是被气着了,但仍旧坚持闭着眼。
“作为兄妹,我们不指望能够结成世俗的婚姻关系,但还是希望能得到父皇您的祝福。”
罗放就在一旁静看罗熠如何面不改色心不地睁眼说瞎话气老皇帝,心中简直要为他的湛演技鼓掌,然而再将视线投向病床上时,却见老人已不知在何时睁大开双眼,眼球浑浊得要命,还爬着数不清的红血丝,那层枯树一般干枯的脸下,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抽动。
兄妹俩就这么说说笑笑着走出了高塔,很快便将那吐血的老皇帝忘到脑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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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不是吓人,是开始恶心了。
两人互动之间的那浑然天成的亲昵劲落在老皇帝眼中,无疑是印证罗熠方才那番话所言非虚的铁证,他心中怒气顿时更甚,膛剧烈起伏了几十秒后,凝着的腥甜气再也压制不住,一口脏血全在了氧气面罩里。
罗熠似乎是生怕老皇帝听不清,拉着罗放走上近前,看着那张遍布老年斑的苍老面孔笑眯眯:“父皇,我带着十七皇妹来看您了。”
见罗放被逗得有了笑模样,他趁势笑问:“这趟行程来回快一个月,舰上那些东西吃腻了吧,难得出来一次,想吃点别的什么?哥哥带你去。”
他拉着罗放走出房间上了电梯,下楼的功夫,又听她小声踌躇:“不会把他气死了吧。”
一直走到最里的房间,她才算见到了个活人,却是个不会说话的,见他们来了也不打招呼,只尽心伺候着病床上半死不活上插满子的老皇帝。
“毕竟,若非父皇,也没有我和十七皇妹的今天。”
他腼腆一笑,仿佛不好意思再说下去,短暂沉默一下后又:“虽然以这种情况,我不敢赌自然生育的概率,不过秦家的技术可以帮我们筛选出健康的胚胎,真是感谢阿萨神的庇佑。”
温文尔雅的皇储殿下是他给外人看的假面,方才这个俏哥哥是他用来讨罗放喜欢的伪装,再深的那个拧巴阴郁的真正罗熠,他情愿埋着一辈子――左右他这辈子也没多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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