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爱出门,又早早嫁给敬廷,不说撑起一家的担子,里外总是要端着面子,寻常姑娘家玩的东西,她都没见过,小时候她大姐买了盏兔子灯,修修补补这么多年还挂在屋里。
他冲燕回点点,你有心了。
燕回松了口气,那晚辈先告退,他目光移向谢宝林抵在不倒翁肚子上就没缩回去的手,没忍住,劳烦谢大人务必转交给溶溶。
他把转交二字咬得掷地有声,谢宝林红着一张老脸飞快地收回手,没好气,我还能贪她什么劳什子?
像挥苍蝇一样赶人,快走快走。
正是有句话:朝廷还有三门穷亲戚。重新泡在蜜罐里,谢溶溶几乎要忘了外祖家千好万好,就是有门不远不近的姻亲像汤锅里的老鼠屎。
七月初六,来人是已故太夫人的娘家外甥女,比谢夫人还要小几岁,谢溶溶喊作邹姨。此女一生与牛结缘,牛糖一样哪儿好粘哪儿的子,牛一样割不透刺不穿的脸面,还嫁了一姓牛的知县,生了一个叫牛自明的儿子,今年整三十,年前死了正妻,眼下坐在宁家偏厅里,一把扇子舞了两刻钟也没扇透脸上的油光。
他来回张望,溶妹妹呢?不是说她也跟着一起来了?
谢夫人借着掩袖喝茶翻了个天的白眼,且看她这位表妹能夸出什么花来。
牛夫人一点也不糊谦逊,话里话外要把谢溶溶和牛自明凑作一对,照她的话说,再没有更巧的事了,一个鳏夫一个寡妇,又是表兄妹,恰好谢家搬来苏州长居,简直是天作之合。
见谢夫人面色不善,邹氏脸上也挂不住,宁表姐,要放着前几年,我也没胆子敢提这些。姐夫位列三品朝官,牛家拍也赶不上。可现在呢,不是我说,金陵你们是回不去了,溶姐儿也被人戳脊梁骨骂克夫克子,可这都不是问题。自明从小就喜欢溶溶,溶溶呢,也不能一辈子不嫁了吧,等你和表姐夫那个了,她孤苦伶仃的,当姑子庙庵都不收。咱们是知知底的亲戚,我还能亏待了她?这么多年过去,溶姐儿肯定越长越漂亮吧,又是见过世面的。至于子嗣,也不用担心,自明纳了几房妾,先媳妇也留下一子,都孝顺听话着呢,溶姐儿看哪个喜欢,过继到膝下,都行。
邹氏越说越兴奋,若不是谢溶溶后还靠着宁家,牛自明也不缺一儿半女,她还真不定看得上一个克死丈夫儿子的小寡妇。
谢夫人被这一大段话绕得气血上涌,恨不得就着手边的茶杯砸她满,她一拍桌子还没等发作,听见门外传来谢溶溶的声音,正给苁枝炫耀阿爷偷给她的零嘴钱。
牛自明见谢夫人脸色突变,一个箭步冲出偏厅,正巧在门口把人堵了个正着。
谢溶溶今日穿茜素青色的罗裙,苁枝给她梳了一个倾髻,左边簪只素色团花,出一截细长白的脖子和两只标志的小饺子耳朵,俏生生地立在阶下,仰着面带不解地看向鼻孔气的牛自明。
这位公子
溶妹妹,我是你的牛哥哥啊
燕回刚翻爬上宁家房檐,手还没拍干净,听见这句惊起数只飞鸟的牛哞,下意识地摸了片灰瓦握在手心。他不停蹄从金陵赶回苏州,徘徊在宁宅门外,好不容易找棵歪脖子树上屋,本不想当梁上君子,偏让他听见了邹氏的来意。
苗子清一把抱住他的手,低声劝,公子三思。
燕回眯起眼睛,笑容带煞,他左手去推苗子清的脸,两人在宁家屋上无声地撕扯,不留意一脚蹬落了一片瓦,立刻双双矮往正脊后缩。
瓦声清脆地落地,连邹氏和谢夫人也出门一探究竟。
邹氏眼前一亮,啊呀,这是溶姐儿吧,可真是漂亮。她早就听闻谢溶溶是金陵出名的美人,上次见还是她出嫁去敬府,那时人多挤不进去,又被铺天的奢华迷了眼。今日凑近看,难怪迷得堂堂大将军神魂颠倒,她不说别人不提,谁能看得出嫁过人生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