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起来：“你就说你想喝我口水了。”

        郭发着修车工，挥汗如雨，角叼着一支烟，他正依着墙角筑起一张榻，骨架用废弃的机床废铁，还搬来一张泛黄的旧床垫，可床单确是新的，他默默地享受着这小小的工程，耳边是齐玉的口琴声，他永远不能忘记上次齐玉后背被刺入玻璃渣，事后才吭声的事情，那天郭发对她发了很大的火：“瘸脑子也傻？不知说？”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用尽全力撞击她的，失控如野兽，险些让玻璃扎穿她的脊背。齐玉却好像真不知疼，只悠悠地对他说：“看你高的时候太好看了，我入迷了。”

        齐玉吻过他冰冷而鼻梁，像是在用温熔化一座冰峰：“你变了，以前你都不会说傻话的。”

        齐玉懒得他，可还是琢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弄它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嘿，姓齐的，”郭发有些不过气，抖着睫，哭泣让他看起来像个孩子，瓮声瓮气地说，“我要是十七岁的时候遇上你就好了。”

        城郊的工厂废墟,成了齐玉和郭发两人的秘密基地，他们肆无忌惮地交欢，那漏了的屋在蓝调时刻到来之时尤为美丽，像是天外降临的黑，召唤蛊惑着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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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闲不住的齐东野开始整理起家里的旧物，齐玉总是打断他：“伤还没好利索，别折腾！”

不是把我当老婆了？”

        “是山楂树。”齐玉在床上躺成大字，惬意无比。

        郭发痴痴地说：“你能教我吗？”

        齐东野扶着腰蹲下去，干瘪伛偻的影子落在皲裂的木地板上，嘎吱嘎吱响，大大小小的纸壳箱无序地乱放，阳光与灰尘交，悠悠落在他的肩，像是旧时光的主人。他拿出一件小小的生日帽，怯怯地在上，齐玉静静地看着他，认出那是自己七岁生日时的东西，他哼着一首苏联老歌，作为这狭窄天地的国王，稽地为自己加冕，似乎很是快活，仿佛不知死之将至。

        齐东野转咳嗽了一阵，手心里鲜红的血块像是两枚粘连在一起的樱桃，他赶忙在上抹掉：“好不了喽！我得赶紧收拾。”

        齐玉坐在那柔的床垫上，上面绣着艳俗硕大的牡丹花，她洗净了口琴的孔眼，着《山楂树》，喑哑的弦音荒腔走板，竟然另有一种感觉。

        郭发破涕为笑，一边抢她手里的琴，一边揽过她的腰，夺过她的脸，轻轻地亲她的嘴。

        齐玉扭过，笑嘻嘻地从包里拿出纸巾，给他拭泪，又像个母亲，着他的鼻子：“使劲儿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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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毕，天床榻大功告成，郭发转过来，却脸颊，从前他总是会找借口掩饰，这次却眨着泪眼对齐玉说：“小时候上音乐课，有个苏联来的音乐老师对学生很好，他最喜欢用手风琴拉这首歌，我在牢里的时候，经常在梦见这首歌。”

        郭发颧骨刷得一下子红了，速度飞快：“去你的。”他坐在自行车上，恍惚了好久。

        她走过去，从那些装满自己过去的箱子里拿出一枚生锈的口琴：“你还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