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孩子们没能抓住时机,只能苦巴巴的围在帝渚边。
他敢回答说是吗?姜涞看着院中那幕堪称匪夷所思的怪异场景,表情僵的扭曲,不予置评。
真是百家口百诸事,每个人的要求都不一样,一口一个贵人听得帝渚脑仁隐隐作疼,口气愈发无奈,妥协:“好好好,我都弹,你们安静些,别再吵了。”
但摆在眼前的事实不容说假,他亲眼看到那人明明一扬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掐死了个人。
正当他心奇的出神时,郑国公忽地笑了,指着庭院低声说:“你听,弹了。”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嶣嶤。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
歌声寥寥,琴声幽幽,自然是极好听的,只是那词曲甚为荒凉,每一句后皆是极尽悲伤,感万千,落在耳里令人不禁觉得自己也在那荒凉无人相伴的时刻。
人生有几次机会有幸能见此景?姜涞不再多想,正色严谨的凝耳去听。
他们个个不甘心,要么攒着帝渚的长发,要么趴在她上,手里还拽着她的衣摆,众星拱月般的把她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从被屋内又推又抓,一路带到院中,从到尾帝渚就没有一丝反抗过,堪称顺从的像只鹌鹑。
回廊下,这厢的郑国公看得呵呵直笑,半点相帮的意思也没有,还闲情逸致的询问边人看后的感受:“姜总,殿下是不是很有趣?”
姜涞虽算白丁一个,半点不懂文人的诗词琴曲这类的东西,但他听着这悲凉哀叹的曲子便渐渐心沉了下来,逐渐泛上心酸与痛楚。
“我不,明明我才上来一会儿,你让苏月下去,她才坐得最久!”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般高傲冷酷的长帝姬竟会有这弱可欺的一面。
低沉的韵律深深,伴随而来的是帝渚略为低哑的唱声。
“贵人,我要听乐府歌谣!”
“可我也想被贵人抱着听你弹曲!”
“我都不喜欢,贵人,我要听《兰陵王入阵曲》!”
前路茫茫,后退无人,一时间寒意烧骨,悲从心来。
“贵人,我不想听乐府歌谣,我想听坊间小曲!”
可对着年幼脆弱的孩子们竟是被欺负的一点不敢还手的憋屈余地,他们说是什么便是什么,他们说要怎样就怎样,连一个不字都吐不出来。
帝渚被她们七手八脚的按在了石凳上坐着,然后几个孩童就迫不及待的爬进了她怀里得意的坐下占据为自己的底盘。
她边的孩子们不敢再闹,怀中的三个孩子也撑着下巴认真的凝听,乖巧不动。
已是沦为一把椅子供这些少爷小姐们玩闹的帝渚一脸的生无可恋,安静如鸡,任由他们争来吵去,爬上爬下。
在外人看来,帝渚就像一只虎豹竟就沦陷草成的陷阱里,丝毫动惮不得,怪异可笑到了极点。
童踉踉跄跄的抓着走到中央的石桌边,桌上正摆了一把琴。
瓷娃娃们才不卖帝渚这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情面,只争相恐后的在她边叽叽喳喳,要天要地。
她唯恐自己轻轻扬手就把这些瓷娃娃碰碎了,因此就算被他们这般的鲁对待也不敢冷脸拒绝,只得一脸的无奈相对边的小家伙们低声下气的劝。
好好的一件华袍因此被蹂躏的不成样子,发冠也歪斜了些,模样狼狈。
“你们别扯,想听什么曲子我弹就是……轻些拽,发冠要散了。”
尤其是那词中歌中透着的深深悲凉,孤单太久的孤寂感,以及曲中描绘的荒凉情景,谁人听着便叹息不住。
院中,帝渚好不容易的安抚住边闹个不休的小祖宗们,便坐直了子拂手落琴,指尖挑弦,随着琴声叮咚一响,幽长深远。
琴声一出,原本喧嚣吵闹的院中顿时变得寂静,唯有幽长幽长的琴声缓缓泻院中。
而令他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只拿枪杀敌,挖骨染血的手还能弹出娓娓动人的曲子来吗?
倘若林川他们看见了,估计都要惊落了下巴,哇哇大喊这才不是他们英勇无敌的将军。
是的,掌握重权的大将军竟会有弱可欺的时刻,这话放出去普天之下有几个人信的?怕是十个人听了,十一个人都觉得说出这话的人定是个疯子。
“我也要,我也要,晓筱你已经坐了好久了,也该轮到我了,你快下来让我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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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渚会唱的曲子不多,基本是从边疆听来的,边疆民风开放,许多曲子不大适合给他们这些年幼的孩子听,她只能选了首比较合适的。
或许,每个孤单太久,艰难行走的人,都会懂得这首曲子的难过之。
被抓了发的帝渚不得已的半弯腰,怀里还坐着两三个娃娃不能压到她们,姿势就显得别扭古怪了些,颇是好笑。
本以为这下她们总算满意不再乱叫乱闹,不想边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不低反大,乱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