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了笑,:“你不必去。我哥哥想殉情,我是去打消他念的。”她忍不住抚过那卷发,“你便在此歇着就是,不必等我回来。”
“……弃捐勿复,努力加餐饭。”皇帝忽而轻声,带了几分笑意,“弃捐勿复,努力加餐饭。”
如风轻手轻脚来收了食盒,皇帝膝上又变得空无一物。
“他说怕你生气,但是那个……太君?让他送来,他就让我拿进来。”
其实不合阿斯兰口味。他见皇帝用尽了一盅参汤,才去接了汤盅来,叫人先收了下去。
皇帝有些疲乏。
“好,传膳。”阿斯兰叫来如风,“点灯。”
“我也去。”
大约不到深夜是回不来的。皇帝暗叹,抬看了一眼,今晚上怕是要起大风。
这幼子安泰也不好再打扰:“娘子们也是劳累了,朕便不搅扰,几位娘子趁着这会子歇歇,小儿磨人。”
“喝一些吧。”他端了汤盅出来,自己先尝了一口,“我试过了,没有毒,很的汤。”
“……不是,我遇到谢长使,他送来的。”
多事之秋。
“哦……”阿斯兰偏过盯着地面,“我只是以为人要活着,需要吃饭。我听说了,你要自己抚养那个孩子,我记得还有一个人要生产,你要照顾她们,所以你需要吃饭。”
于是室内又灯火通明起来。内官们抬来膳桌,渐次上来各色菜品。打眼看去均是清淡落胃的,腥膻之物几乎没得踪影。
“啊……”皇帝回过神,见他怀里放个食盒,后还教人推着不禁微笑,“你煨的?”
“你……”阿斯兰端了盅参汤进来,便见着皇帝坐在明间里发呆,“你不点灯,坐着风,会生病。”
“留他看着我哥哥。”皇帝轻声,叫如期去布菜,“他边得有人看着才行。先用膳。晚膳用过了我也得去看看他。”
“嗯,是,需要吃饭。”皇帝舀起一匙参汤,很,很醇,想来在灶上煨了不少时候。和春那小子未必有这么多耐心,想来是谢太君的手笔——可惜这劝谏的功劳教和春这小子白白让给了阿斯兰。“你用过晚膳了么?我叫人传膳。”
“喝一些吧,你说过,不用膳对胃不好。”阿斯兰将汤盅凑近了些,“还是说你不想用这个勺子,我让人再拿一个来。”
皇帝怔了须臾,回过却瞧不清阿斯兰神情——殿中不曾点灯,只几分月光自大开的正门斜穿入,给人镀上一层银边。青年的影子便沉在一团黑暗里,只能瞧见他卷曲的发梢。
“他怎么不自己进来呢?”
明间内沉默下来。秋夜里凉,风也带着几分早至的寒气,京城的春秋两季还是太短了些。
“啊?”阿斯兰显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皇帝自他手里接了汤盅,柔声;“你不需要知了。”他已经很明白这句话其中理了。见他仍睁着眼睛不明白,皇帝只好解释:“这句话是说,一切都丢开不再说,而今先保重,吃好喝好。正是你在劝我的事情啊。”
因燕王妃产难,一应朝事先往后推了两日。待生产诸事理齐整,已然又是夜间了。
“你应该喝一些。”阿斯兰让如风将他推近了些,自取了食盒递到皇帝膝上,“他告诉我这是人参煮的汤,对好。你今天还没有吃饭。”他拄了拐挪去皇帝侧,开了食盒,人参炖鸡的香气便飘出来——这汤才出锅没多少时候。
“今天没有看见过法兰切斯卡。”
阿碧还在待产,后又是一般章程;蝶若产难,她的后事还要礼与宗正寺理;那孩子也还须另着人抚养,娘们要封诰,他自己要起名封爵;更不说年节底下原本前朝便要忙些……层层叠叠累在一起,多少教人不快。
自然了,如今只有阿斯兰能不经通报直接入清音堂——皇帝还令他住在清音堂中,日常只他好面圣。皇帝好笑,和春这是自己不敢来霉,便瞧着阿斯兰在御前好说话让他代为受过了:“你自己喝了吧,只当是我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