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一向不是什么好事,当的岩因承受不了高热而崩落时,他被龙尾狠狠扫在了岩上。脏破裂的痛楚让人至今记忆犹新,
仍不愿放弃希望,期盼自己的名字可以唤回迷途中的羔羊。
他用了赐予,向他的敌人渴求更为强大的力量――用来向他一直守护着的伊修加德复仇――多么讽刺。家人、挚友,存留在内心深的光被谎言掐灭,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再去守护的了,他从巨型龙眼的瞳孔中获得新生,如饥似渴,就像一只从地狱狭里挤出的恶魔。
他跟着血迹摸至深谷内的天然,受伤的巨龙有些颓靡,待它发现入侵者时,阴魂不散的神殿骑士已经蹿到了下,把枪尖扎进了它的鳞片。震耳聋的咆哮像是要刺穿人的耳,他们在较量谁先因盛怒失去理智,谁先被疼痛击垮在地,龙的吐息灼热强烈,好似要将上的锁子铠化成铁水,他在复杂的地形间穿梭奔跑,躲着一次比一次凶猛狂躁的攻击,心想,龙好像也不过如此。
熟悉的音节从口中吐出,埃斯尼安有一瞬的清醒,随即便陷入了更深层的梦境。那火焰太真实了,被血灼烧的躯是真的,心脏被挤压的窒息感也是真的,他一遍一遍低声念着引路人的名讳,最终亲手撕碎了羁绊,踩着自己的骨咆哮着喊出“尼德霍格”,使苍天龙骑的灵魂都沾上了污浊的龙血。
“雅伯……里克……”
彼时他拿的还是战神钢铸造的长枪,从枪到枪尾都沾满了同伴的血,他把那血抿了,像是要抿去睡梦中重现的痛苦回忆。后是黑发男子焦急又惊诧的呼喊与劝告,可他眼里只有龙,无论这龙是不是罪魁祸首。
尼德霍格把他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他仿佛能看到它着龙炎的鼻息,听到它咙里呼噜噜的,尖锐嘶哑的笑。他难得将盔脱下,但不是因取得胜利而卸去重负,而是因为那冰火交接的温度快要使他窒息。濡的长发裹在脖颈上,像辔绳般勒住了咙,他沉重缓慢地息着,将它们一缕一缕拨开,战栗的手僵无比,待他终于完成这项任务时,灭的疼痛又不知收敛地卷土重来。汗水从额至下颌,他尝出了一丝腥咸,却没工夫去想自己这幅模样是否太过狼狈,心脏坠在眼前着,如万蹄疾,狂妄的热血奔腾于内,不断提醒着这位高傲的龙骑士,什么叫作一念之差。
寒风呼啸而过,库尔札斯好像永远都这么冷,他拖着同那天一样的迟钝步伐,漫无目的,不知该去向何方。或许是命运指引,模糊中他发觉自己正中央低地的永恒湖旁――他第一次猎龙之地,旅者留下的篝火还在冒着稀薄的青烟,他艰难地了鼻子,仿佛又闻到了刻在骨髓上的牧草灼烧的气味。焦黑的肤狰狞可怖,令人作呕,年轻的黑发男子将他唤醒,把羊胃成的水袋递给了他。那是他神殿骑士团的伙伴,和地上躺着的十几尸一样,都穿着铁灰色的锁子铠,可他一向行事孤傲,记不得周围人的姓名与脸。
然而背叛是他生来就要品尝的宿命,压倒的实力下,他只是邪龙掌心里一个稽的小丑。他睁大了眼,有些看不清面前站着的到底是初代苍天之龙骑士,还是那个笨拙青涩的冒险者,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新的苍天龙骑诞生了,那璀璨的光斑像在揭他不堪回首的过往,彰显他阴暗丑陋的内心,嘲笑他日复一日却徒劳无功,最后连脊椎都被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抽走。
他又一次,再一次,想逃了,这是人类在面对绝望时的本能――虽然他不太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称之为人。闭拢的眼睫重新睁开,口鼻中全是冰冷刺骨的白雪,此刻村子变成了黑色,孤独也变成了黑色,他如同一滴肮脏的墨,静静躺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上,连抬起手指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冗长的梦被压缩成一粒石子,硌在脑后,他在晴朗的天空下翻了个,却没法将鳞片蜕成羽,像鸟一般翱翔于天际。
天空被黑云笼罩,教堂的钟敲不醒沉睡之人,村子变成了红色,孤独也变成了红色,望黏着四肢百骸,固结成了一片片漆黑坚的龙鳞。夜裂开时,邪龙就盘桓在,无发的仇恨在眼睛深涌动,他沉没在绛紫色的雾气里,痉挛着,神经震颤着,声音是那么的凄惨:“将你那不屈之牙、之爪……将你的龙之血赐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