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主出降的日子,天还黑着,凤阳阁灯火通明,gong人们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薛棠眼眶红zhong,面色憔悴,需要用厚厚的妆粉去掩盖,符采和几个嬷嬷一同为她化着盛妆。
屋内金银珠宝制成的饰物绚丽多彩,璀璨夺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薛棠不为所动,只觉得层层迭迭的厚重嫁衣束缚得她骨tou生疼,脊背酸痛,xiong腔好像堵着一口闷气,无从宣xie,快要无法呼xi了。
符采为她dai上tou饰,沉甸甸的钗冠坠得她tou一歪倒,好像死了似的,一动不动,吓得符采连忙扶正她的tou和摇摇yu坠的钗冠,她的眼眸更加空dong无神,看上去如同一ju美轮美奂的人偶,jing1致、华丽又毫无生气。
“公主……”符采和织素都很伤心,不知所措。
三皇子薛婴齐知dao了薛棠的情况,破例过来见她,想要劝劝她。两人自幼亲近,关系甚至比她和她的同胞哥哥薛云构还要好。
她与冯鉴青之间的事,他心知肚明。
见她憔悴的模样,他心tou酸涩,可又无可奈何,“外戚不得干政,他若zuo了驸ma,仕途就此终结,一腔抱负无从施展,大好前程不复存在,他可甘心?”
薛棠一恍惚,随即变得坚定,yu要反驳时,薛婴齐抢先dao:“即便他现在为了你心甘情愿,可人是会变的,难保他以后不会后悔,从而辜负了你,毕竟他牺牲的不只是自己的仕途,而是整个冯家的未来。若换作是你,你会怎么选?”
薛棠无言,目光黯然。
薛婴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weidao:“钟氏非我所爱,可我还是要纳她为妻,这是帝王家无法摆脱的宿命,与其抵chu2,不如试着接受。”
“试着接受……”薛棠苦笑了声。
他为了入主东gong,与钟家联手,娶钟氏是他布局中的一步棋,而她却是被cao2控的棋子,和同为棋子的钟氏无异,像是待宰的羔羊,命不由己。
无助与不安侵袭着麻木的心,哪怕门外候着无数守卫,她也没有安全感。
薛婴齐见她仍是失魂落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须臾,沉重地吐出几个字,“他……会是个好官。”
薛棠心一凉,垂下了眸子。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因为没有嫁给心上人而失意,还是因为shen居高位却无法掌控自己的婚姻而感到悲哀。
“我以为,我可以zuo到心如止水……”
符采轻叹了声,“若公主真的心如止水,又为何执意见他一面呢?”
薛棠无言,符采又为她涂了层脂粉,遮挡泪痕。
shen为南盛唯一的公主,薛棠的出降仪式十分隆重,只是她眉眼间的哀愁与欢快的礼乐格格不入。
当皇帝看到自己唯一的女儿shen着嫁衣出现在眼前时,不禁心酸了下,轻轻地抱住了她。
他心里清楚她的不情愿,可她shen为一国公主,这是她应该zuo的,不能任xing。
“父皇,儿臣走了。”
薛棠放开了皇帝,叩首施礼,tou也不回地离开了。
拜别皇帝后,薛棠执扇遮面,在gong人们的簇拥下,登上了金碧辉煌的车辇,仪仗队伍绵延数里,浩浩dangdang地前往公主府。
薛棠怎会不知这婚姻背后的意义?她不过是枚制衡朝堂势力的棋子罢了。
驸ma的祖父沉如山是位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为南盛立下汗ma功劳,战功显赫,声名远扬,不过沉如山手握军事重权,锋芒太盛,皇帝为了制衡,将她下嫁到沉家,便可以外戚不得干政为由,从而一步步削弱沉家的实权。
历来功高盖主,祸必降之,不得善终,沉如山自知惹来帝王猜忌,便允下了这门婚事,又以年迈为由主动让权,这才保全了沉家。
仪仗队伍停了下来,到了公主府门口。
薛棠下了车辇,稍稍下移团扇,看到了她的夫君,沉宗知。
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剑眉星眸,一shen红色婚服衬得他更加气宇轩昂,英武不凡。
薛棠记得有一年秋猎,她在围猎场上远远见过他一面。
那时的他shen穿银白铠甲,高大威武,气势如虹,若说冯鉴青是诗书典籍温养出来的谦谦君子,那他便是刀枪剑戟磨炼出来的刚烈少年,只是,他行事低调,甚至甘愿给其他世家子弟z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