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钦满脸堆笑，摇了摇，眼神看向后站得笔直如松、一动不动的莫日：“我让我的义子负责追踪抓捕那群西凉逃兵。”

        术仑击节叹赏，问：“敢问将军，这位勇士叫什么名字？”

        术仑看着眼前这个铁铸一般的怪人，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那……那就辛苦莫日勇士了。”

        莫日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他高瘦的躯直扎布苏，显得他有些佝偻渺小。

        岱钦深情地拍了拍莫日的肩，炫耀地看向术仑：“他为了救我，被战火烧毁了面目，还丢了一只眼，有这样一个好儿子，实在是天神给我的赏赐！”

        扎布苏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颤颤巍巍地接了手帕：“多谢，多谢，今年秋天的风沙有点大。”

        扎布苏得到了准许，前往乌泰赤将军的客帐里陪酒，他准备了一套面的说辞，想请求这位将军允许自己也参与到追查西凉逃兵的行动里。

        去的路上，晚风凛冽，将他的袍子都打透了，他手上的伤疤习惯地开始作痛，他停下来，甩了甩手臂。

        扎布苏心生好奇，却见他的目光落在婀古乐的上，婀古乐已经九岁了，是一匹不折不扣的老了，绸带般油亮的鬃已经擀毡打结，再不复从前意气风发的神气模样。

        “日出的方向，就是吉祥的方向。”莫日哑的声音悠悠响起，掏出随的鼻烟壶，猛了一口，他想起自己昔日的戎生涯，那藏在大漠孤烟里的执念，那挂在长河落日上的乡愁，都是源自这个沧桑的男人。

        岱钦重重地拍了拍术仑的肩：“放心吧，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给你们步六孤家逃回一个公。”

        莫日一语刺破他的谎言，他定定看着扎布苏，像铁铸一样：“你撒谎，你这是伤心的眼泪。”

        “我弟弟的尸上，就插着一柄镔铁匕首。”术仑黯然神伤。

        术仑不知为什么，不敢看这个莫日，他的面上覆着寒铁般的冰冷，让他不由得战栗：“果然英雄气概，光是外表就足够震慑敌军了。”

        “乌泰赤将军费心了。”术仑躬谢。

        术仑终于有了靠山，感激不尽：“您可是我们乌珠穆沁的大救星！”

        莫日喑哑而机械地回答：“是，战利品。”

        “他不爱说话，也没有父母，我给他重新取了个名，叫莫日。”岱钦笑。

        扎布苏眯着眼睛，睫被泪水打，他在烧不尽的夕阳中走远，像一只迷途的孤狼。

        岱钦扶着便便的将军肚，哈哈大笑：“你问这个，你真是好眼光，这可是红甲骑帅石勒的佩刀，一把地的芝麻雪花镔铁刀，石勒两年前被莫日一箭毙命，尸被挂在我们营地里，斩首鞭尸，别提多威风了。”

        “诶？这是说的什么话？”岱钦爽朗大笑，“何谈费心？这次西征，要不是有你们相助，鬼风的武和辎重哪里会一直充足？”

        “兄台让我想起一位故人。”扎布苏攥紧了那方手帕。

        “我是他的义子，也是他的副将。”莫日答。

        凛冽的空气中，扎布苏鼻端一动，嗅到一丝熟悉的味，心中蔓生出一种说不上来的伤感，眼泪无可抑制地掉了下来，他连忙以袖掩面，却见那人阔步朝自己走来，军靴踢踏，铿锵有力。

        那是一种渗入掌心、直入骨髓的凉意，扎布苏打了个寒噤：“你和乌泰赤将军？”

越激动，满目温之意。

        莫日在岱钦后站定，术仑暗暗瞥去，看见他腰间别着一柄修长的弯刀，术仑不禁问：“镔铁的？”

        扎布苏打量着他，眼神锁定在他面下锁闭的嘴上，糊地嘀咕着：“真像。”

        莫日伸出铁掌握住他满是老茧的手：“乌泰赤・莫日。”

        风打着旋袭来，扎布苏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捂住口，却见那人朝自己看过来，熔金般的落日就这样照着两个遥遥相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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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他看见厩旁站着一个奇怪的男人，他漆黑的面，鸦羽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就这么站着，纹丝不动，如同一个稻草人。

        术仑不禁两战战，这个人的声带是坏掉的，声音如同死神一般可怖。

        浴着血红的晚霞，毡帐门口，一个高大而柴瘦男人踢踏着锃亮的军靴缓缓而入，脸上的漆黑的面之下，只出一只慑人的独眼，朝术仑出鹰隼般的寒芒，他抬起带着铁指套的大手，按在口，无言地行礼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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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破锣般的哑嗓，刺耳而钻心，扎布苏满腹狐疑，叹了一声，伸出左手致意：“在下贺兰・扎布苏，敢问兄台是何人？从前没有见过。”

        莫日整了整面，冷冷地提醒：“你该走了，开宴的时间到了。”

        莫日简短地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