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压抑,反弹的那一刻越是失控。这个理景元是知的,所以他养蓄锐,徐徐图之。但是唯独忘记了,那个筑起了坚强表壳的景元,生生剜掉了任何不匹将军份的分,庇佑仙舟的重担要将他打磨得坚韧强大,方能保罗浮百世无忧。而那些血肉被丢弃在角落弃之不顾,便在阴影中兀自生长,他被丢弃的感情酝酿出偏执,在突破枷锁的那一刻为所为。他兼重任时克己复礼,那卸职责后是否能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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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浮的将军最好无懈可击,越是没有为人的肋,就越是坚不可摧,将军越如磐石稳固坚毅,仙舟于星海的巡航也就越安稳畅顺。
景元的手指抵上他的心,打转绕圈,轻吻着他的额叫他放松,应星在他的低语下放松了肌肉,长时间的紧绷后陡然松弛叫他渗出了些生理的泪水,瞳孔上糊了一层盈盈水光,好不叫人怜爱,表情怔愣,嘴角有一些无意识留出的口水,干涸后留下浅浅的白痕。
帝弓的一斩断了他和神君的联系,数百年重任卸袱,他看到心尖上的那个人朝他奔来,他被拥入怀中,他感到那个深扎的血肉疯涨了起来,汹涌而出,他都快忘记了这个被他抛弃多年的遗憾,而他的遗忘叫它扭曲生长,求而不得的苦怨经年累月酿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占有。
被他深深藏了起来,以至于藏得太好,藏得太久,被忘在了角落,便在那个强大的景元将军土崩瓦解的时候,那些被压抑的、被刻意遗忘的情绪奔涌而出,生长出了新的景元,亦或是终于又终于成为了景元。
景元没想到魔阴会让他变成这样,说他没想过自己魔阴什么样是假的,他设想过自己经历一睡不起的长眠,或者变成满长满银杏的丰饶孽物。
景元以为自己会作为一个云骑度过漫长的一生,尽他报效的忠骨,了他巡游的夙愿,他在巡猎中挥洒衷热血,遍历银河浩瀚风光。
他会作为一个普通的长生种爱上一个短生种,他们会面对所有长生种和短生种遇到的宿命,但是这不妨碍他向心上人袒心意。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长生种,和仙舟上无数长生种一样,那么他能带着他的爱憎恶度过他的一生,他能肆意追逐他的所爱和所求。
作为令使的他承蒙帝弓神迹,得神君庇佑仙舟巡猎,那一刻有自喜乐爱恶的景元消失了,举重若轻算无遗策的将军诞生了。
景元进入应星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长时间绷紧后再放松导致阴臂短暂地陷入了完全脱力张开的状态,对着景元彻底敞开。不过就算这样,应星的阴依旧紧窄,景元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大了。他难受得想要将下尺寸骇人的东西挤出去,但是又因为脱力而只能无助地感受着内里一寸寸被景元攻城掠地,然后在景元的律动中被带上快感的浪尖,于海中沉溺。
从安分守己的克制到痴狂的强取豪夺只在一念之间,连同枝蔓一起蔓延出来的还有他刻意遗忘的爱意和渴慕。
他年轻的时候遇到了太惊艳的人,叫他怦然心动。才华横溢的巧匠狂狷傲气,风姿卓绝,手艺之高妙奇巧,工造司无出其右。
他也很难说自己是不是之前作为云骑将军的景元,踏入魔阴的刹那,他感觉被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吞没,然后被支、被取代。
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手段出猛兽的獠牙,剔除他的利爪。彼时百炼钢也会化作绕指柔,他会将猎物的铮铮傲骨化作缠绵爱。
那景元呢?那个不是罗浮将军的景元,那个不是云骑军的景元,那个不是云上五骁的景元呢?那个有自己喜乐爱憎的景元,有自己情绪望的景元呢?
为此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但是唯独没想过自己神智清醒,理智尚存。他之前一直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十王司说入魔阴者,是为逝者,要有多沉重的负面情绪会彻底杀死一个人?
这中间只差一个魔阴。
待他血肉重新长好,他反抱住应星。若猎物投怀送抱,他便就势收网,不会再放手。
他会将他驯养,他会再一次将他的渴慕藏好。
但是他不能,因为他成为了罗浮的将军。他能怎么样呢?他便只能收拾好这份无疾而终的爱慕,将他割弃,同他那无数不该出现在罗浮将军上的一切一弃若敝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