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七活八不活
烈日当空的时候,丁长夏从镇卫生所躺上了救护车,路上坑坑洼洼,颠簸无比。一路上又疼了好几次,这是一种无法习惯的从shenti深chu1发出的疼痛,比她挨的最重的打还要疼许多。
阵痛发作的间隔越来近,程度也越来越深,好像无数块有棱有角的石tou在她肚子里左冲右突,割破了她的腹腔,压裂了她的盆骨。
她不想生了,产程却不能喊停。
她即将娩出她的自由,却在这时感到了黑dong一般的绝望。
她开始喊叫,骂肚子里的臭崽子,骂制造出这个臭崽子的高载年。老子是个面瓜,怎么不知dao让儿子也文静一点,到底是不是他亲儿子!
高载年听见这话哭笑不得,“反正是你亲生的,和你多像啊。”
“你放屁!”
她把他的胳膊nie得发白,一会儿疼劲儿过了,她就不骂了,要死不活地闭上眼,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
她念念叨叨,说什么“七活八不活”,她这八个月是不是白瞎了。她不买高载年就好了,是不是应该老老实实嫁人,为什么非得生孩子呢,可是嫁人也要生孩子,算了算了……高载年攥了攥她的手,愁云满面地听她讲。
羊水在路上破了,救护车一路闪着警报qi穿过城区的车liu到达县医院,在通过最后一个交通路口的时候,丁长夏的tui间开始有血。
她害怕得哭了。
被推往诊室的路上,疼痛噎得她呼xi不畅,也说不出话来,只有死死盯着高载年的眼睛。
她不想把血liu干。她想活着。
高载年颤抖着把储蓄卡和现金都从衣兜里掏出来,“你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你那么健康……”他也不知dao自己现在是不是在骗她。有钱能使鬼推磨,却不能通神。
他眉tou拧着,脸颊牵起微笑,表情拼在一起像小丑一样吓人。他说:“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你一出来就能吃到了。”耳dao里忽然像灌满了水,听什么都隔着一dao墙――助听qi没电了。他伸着脖子,目光汇聚在丁长夏的嘴chun上,期待她说个答案。
她的嘴chun苍白,微微张着,xi气呼气,什么都没说。
急诊室的大门打开又关上。
在椅子上候诊的病情不甚紧急的患者们纷纷把tou转向他,交tou接耳地看热闹。
高载年手足无措地站在寒冷惨白的灯光下,周遭安静极了,他连护士从哪过来都没有发现,直到人家已经站在他面前和他讲话。
护士拿着几份单子,告诉他:“产妇已经没有羊水了,胎儿脐带绕颈,胎心减慢,情况比较危险,要剖腹产。你是产妇家属?”
高载年想都没想就点了点tou。
护士说:“你和产妇什么关系?”
“夫妻关系。”高载年怕护士不信,打算补充,说事发突然,当然没来得及带结婚证件。但他岳父正在带着证件往这赶,需要出示的话一会儿一定补上。他们要说他签的字没有法律效力,就让三骆来了重新签一份。那时丁长夏已经zuo上手术了,三骆反对也来不及。
护士没走既定liu程,直接把单子递到高载年手里:“手术协议书,没问题就签个字。shen份证带了吧?”
“带了,带了。”
“到那边窗口办住院,然后把这另一张单子上的费用缴清了。”
高载年怕被偷,出门没带多少现金。这家医院不能刷卡,他问:“哪有柜员机?”
窗口的护士说:“医院对面有个银行。”
医院和银行之间是县城车liu最密集ma路,然而附近既没有斑ma线,也没有天桥,想到银行,要么从医院步行到十字路口再折返回银行,要么横穿ma路。
高载年左右观察了一下,在一条ma路上的两chu1交通灯都是红灯的时候,趁着车辆减速,跑进车dao,翻越了白色金属隔离栏。
对向车dao里,一辆市区牌照的出租车右转进来,出了弯正在提速,被遽然探出来的shen影吓得一个急刹。
司机摇下窗hu大骂他不长眼。
高载年双手合十,对司机草草dao歉。余光带了一眼车内,后排坐着的中年夫妇惊魂未定,女人似乎因为惯xing撞到了tou,男人凑近女人问着什么,顾不上责备不守交通法规的路人。高载年呼xi一滞,转过shen去飞速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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